第 2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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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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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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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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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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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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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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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莫玄施了個法術，撲滅袖子上的火，他眼中藏著極怒，盯住蘇其沫。被這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玩弄，莫家的尊嚴都不覆存在了！
蘇其沫趁機跑到門邊上，手才放上扶手，門卻自己拉開了。
走進來的人的莫長羽，莫玄看到他非常激動，走到他身邊，“莫先生，她偷了我的鳥！”
小豬叫了一聲，飛到蘇其沫的手臂上，站住，驕傲地豎著尾羽。
莫長羽看了一眼蘇其沫，眼睛裏什麽神色都沒有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這一次，蘇其沫總覺得他很疏離。
他轉頭對莫玄道：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莫玄眼中浮現驚訝，帶著憤怒和不解，莫玄氣勢洶洶看了一眼蘇其沫，還是出門走掉了。
只剩下蘇其沫和莫長羽兩個人，蘇其沫也知道莫長羽比起別人而言，對她是有一點點特別的，她判斷不清這點特別的分量，她也不知道怎麽和這份待遇相處。
莫長羽淡淡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今天早上，有三個被挑斷手筋的人，出現在學堂門口嗎？”
蘇其沫一直都被關在小黑屋裏，當然不知道這些。
“不知道，是你們家的仇家嗎？”說完，蘇其沫也一楞，莫家的仇家不就是霍家？
鬼使神差的，她不想提到和霍興生哪怕有一點關系的人和事。
莫長羽觀察她表情的每一絲紋路，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瞬的遲疑。
桃花一樣的眼睛透出幾絲無奈，“有時候我想，要是我先遇見的你就好了。”
蘇其沫看向他的眼睛，莫長羽的桃花眼真誠地望著她，顯示出它們主人說話時的真誠。
她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她可以無所畏懼轉頭就跳湖救人，但是現在蘇其沫生出一種想要逃離現場的危機感。
“不會是因為我是純陰體質？”蘇其沫問。
“不是，鑒於霍興生對你的在意程度，我們也查過你的身體，結果不是。”
蘇其沫想了想，了然，是那天靈力測試的時候被查的。
莫玄看她微微低下頭，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麽。
莫玄：“你知道麽？我們送過去很多臥底，以前都沒有出過事。恰恰在今天，要給你‘標記’的時候，三個臥底全被折斷手筋送回來了。這是其他人釋放的信號。”
蘇其沫沈默，盯著他，等他繼續說，她隱約感知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好受。
“我需要你親自去做臥底。”
蘇其沫坐直身子，“你也和我相處了這麽久，請問你真的認為我有做臥底的潛質嗎？”
“我們別無選擇了，只有你，”莫玄坐下，閑散地覷她一眼，“他們沒有給我選擇，你也同樣沒有。”
她深呼吸，點了點頭。
霍家據點是一整條街市，繁覆奢華，行人都帶著面具。
“這裏是霍家的據點。”若同嫵媚的眼睛，此刻定定看她。
“他們不害怕有人闖入麽，這樣的明目張膽？”她問。
若同嘖了一聲，並未多答，“你一個人來闖試試？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。
羅盤精密小巧，指針停在東南三刻不動。
“層層謎障，多虧了它。”
蘇其沫看出她要離開，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後頸，“我一個人執行任務？我會搞砸的。”
她害怕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面具鬼，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穿梭其間。
“大不了是多死一個人罷了，”若同眉目生花，“莫玄的原話。”
蘇其沫怔住。
人命就這麽不值錢麽，甚至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。
“那你呢？”蘇其沫怯怯看屋頂之下，“要是你也那麽認為，我會覺得在莫家這一趟都是白走過的。”
若同冷笑。
“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，所以他那麽在意你。”
蘇其沫低下頭，不想搭這個話。
此行有命回來已是萬幸，在臨行前糾結於一個親手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的人，沒意義。
突然，四周只餘下風聲，她擡頭，環顧一番，屋頂上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她低下頭，視線裏出現一個圓形的東西，在她腳邊。她撿起，是那個羅盤。
蘇其沫瞬移到街道，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面具。
兩旁人群向後退去，他們的面具，花花綠綠，她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青面獠牙嚇了一跳，那獠牙尖泛著月光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一道稚嫩輕靈的童聲響起。
蘇其沫低頭，是一個半人高的娃娃，他的面具圓圓胖胖，嘴唇大大咧開。
“我是肚子餓。”
娃娃歪了歪頭，這次蘇其沫聽明白了是個女聲，“你會去翡翠樓嗎？”
蘇其沫屏住呼吸，微楞，平覆道，“翡翠樓……我突然忘了在哪兒。”
小孩兒退後幾步，面具上的眼珠聚焦在一個方向。
“你撒謊，這裏哪裏有人不知道翡翠樓在哪裏，樓主今天要在那兒宴請我們。”
“宴請小朋友，我是新人，我能和你一起去翡翠樓嗎？”蘇其沫問。
小孩兒歪頭看她，面具上眼睛彎成兩道勾，似乎從中透露出一絲詭詐，“好呀，姐姐，你跟緊我。”
蘇其沫跟在小孩兒的背後，她走路一扭一扭，活像還沒學會走路多久的孩童。
街坊燈市，迷亂遮眼，面具人摩肩接踵。
蘇其沫不禁想，翡翠樓會不會就是霍興生的棲身之地？如果不是，翡翠樓主是個什麽人呢？
她稍微側頭，“你說樓主要宴請我們，為什麽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？”
小娃背手，轉身，好奇的大眼仿佛在說“嗯？”
蘇其沫用手指了指街上其他人，其他人都在往他們身後走去。
小娃娃眼睛鼓成圓圓的：“我們先去，吃的東西就多，他們後去，吃的都是殘羹冷炙。”
蘇其沫鼓起腮幫，翡翠樓想來是酒樓？山珍海味數不盡的那種嗎？她搖搖頭，不可能這麽美，這地方的行人處處透露怪異，翡翠樓主恐怕不是善茬。
她小心謹慎，腳步放緩，跟在小朋友身後，繼續前往。
小朋友停住腳步，擡頭向斜前方天空看去。
蘇其沫也看，一座奢華的高樓出現在眼簾，需要脖子幾乎仰到後背才能看見它全貌。
平地而起的高樓，它周圍全是矮小的房子，顯得他這種平地而起非常之壯麗。
“翡翠樓？”蘇其沫喃喃道。
燈籠交織摻雜，靚麗耀眼，圍著高樓一圈又一圈，像是裝飾美人的裙帶。
“對啊，你看屋檐下的鈴鐺都是翠的。”
蘇其沫看到透亮的綠石風鈴。
“我突然覺得不餓了。”蘇其沫想開溜。
一雙小手輕輕搭上她的背，“姐姐，你在說什麽呢？既然來了，當然要進去坐坐呀，我們樓主那麽好客，他會傷心的。”
蘇其沫默了默，沒有說話，小孩兒的手冰涼，隔著衣料仿佛能冰凍她的血管。
她的雙腳下意識邁開步伐，徑直走向樓裏。
屏扇漸開，翠色山水向後流去，仿佛在歡迎來客。蘇其沫沒有想過，她有此孤膽入樓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。
一樓的賓客在打牌，三三兩兩，手裏握著骰子與籌碼，賓客無一例外都帶著面具，有人看到她們，高呼，“來賭牌啊！”
又有人喊道，“來喝酒啊！”
“為什麽你的面具變成紅色了？”蘇其沫問近處一張桌子的人。
他的面具，從她和小孩兒走近門內開始，就變成了一種令人喜悅的紅色。
“看到有新的人來，太高興了，樓主的好宴，總是沒那麽多人參加。”他道，面具上的嘴角咧開到臉頰，眼睛瞇成一條縫，像一條銀河。
原來真的有宴會？翡翠樓是這裏的主人請人吃飯的地方，而且主人熱情好客，宴請八方。
蘇其沫松了口氣，這座翡翠樓並非龍潭虎穴，“我確實餓了。”
既然大家都說會有場宴會，在這麽奢靡的高樓裏，珍饈好味定不會差，她已經半天沒吃過東西，運氣好才給她撞到這種幸事。
“謝謝你啊，我不賭錢，但是你們樓主打算什麽時候上菜呢？”蘇其沫問一個邀請她加入賭局的面具鬼。
面具鬼嘴巴嘟起，吹了聲口哨，盡顯揶揄。
“快了。你想吃龍肝還是風髓？”
旁邊有人搭話，“還是鹿肉好吃。”
她吃龍肝鳳髓太暴殄天物了，“有鹿肉就好。”
話音剛落，一道金屬的出鞘聲響徹大樓，再一回神，幾十把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和小腹前。
祭出兵刃的動作太過訓練有素，整齊劃一，導致聽在耳朵裏只有一次動靜。
“你。”她後面的字沒吐出來，因為冰涼的尖刃正抵住她的喉管，異物感和死亡感都異樣真實。
蘇其沫是想對小孩兒說話，你怎麽騙得我？
小孩兒掐著她的手，不輕不重地捏住她左手脈搏的位置，放在耳朵旁短短聽了一下，“原來你是真的笨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千面童這聽脈的本事名不虛傳，愚昧癡嗔，世間萬相都聽得出來。”一拿著斧頭的彪形大漢，戴著一臉兇相獠牙的面具，獠牙尖端泛著月光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獠牙兇煞面具鬼，反正是相同的面具。
“把她進獻給樓主，就作為今天宴會的開胃菜吧。”有人提議道。
幾十個人上前把她一團捆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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